S·ZEROX 篇一章 （下）
“给，这是你的E能油。”
“谢谢妈。”
“喏~~~你的咖啡。”
“多谢，亲爱的。”
一家三口围坐在粉红色的圆桌前，享用他们闲适的早餐时间。一缕缕阳光自百叶窗的缝隙间斜倾下来，照得每个人都懒洋洋的。
懒洋洋的父亲又开始了他每周的例行询查：
“SUMMY——告诉我，这礼拜在新学校过的还好吗？”
“咕咚咕咚~~~”SUMMY此刻正大口大口地喝着他的能源饮料，对他老爸的提问毫无兴趣：
“咕咚~~不快活~咕咚~~~”
“咦？”Ted先生手里那份今晨的报纸放了下来：
“发生……什么糟糕事啦？”
“咕咚咕咚~同学嘲笑我~~咕咚~”
“那、那些人嘲笑你什么？”父亲的脸色很明显是有些不安。
SUMMY却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咕~他们说我~咕咚~~说我是半机器人~咕咚咕咚~~~”
听到这儿，一旁的Ted太太抬起头给丈夫丢了个眼色，示意他用不着这样紧张：
“嗬嗬，没有什么…… ……SUMMY，那你是怎样回答他们的呢？”眼瞅着一瓶E能油都被儿子喝光了，做母亲的马上又递上来一瓶。
“嗯~~我对他们说——
我是人类，不是半机器人！”
SUMMY并没有碰那份饮料，而是很自然地打个饱嗝，离开位子：“我吃好了。”
“哎~~~这就对啦！”母亲满意地笑着。
“记住，SUMMY——你就是个人类！”
父亲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我们——依靠人类自己的双手——再一次地——挫败了——暴乱半机器人的阴谋！！”
“哗~~~~~~~~~”
“爸爸，那个声音是什么？”
即使隔着车窗，马路旁扩音器内放出的响亮男声也能清晰地传入SUMMY的耳朵。
“噢，那应该是……半机器人监察部的议长在为庆祝上次战争的平息而发表演说吧。”手握方向盘的Ted先生并没有把自己的主要精力从安全驾驶上转移过来。
SUMMY将脸蛋贴近窗口，细细聆听了下扩音器里那人抑扬顿挫的语调：
“…‘改造军团’的叛变！再一次地证实了——‘独立半机器人团体’存在的危险性！！……市民们！政府官员们！我们——必须——牢记今回血的教训！！……”
Ted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独自感慨道：
“哎～听说演讲的这位议长才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居然就已经身居要职——真是年轻有为呢~~”
“:P 那算个啥，不过是动动嘴皮、说说空话罢了！”SUMMY知道老妈又要旁敲侧击的对自个儿发牢骚了，不服气地噘起嘴巴：
“人家ZERO和X拯救过那么多次世界和平，他们才是我崇拜的超级大英雄哩！”
“嘘~~~”妈妈脸上现出鄙夷的神情：
“小玩闹！……那种打打杀杀的半机器人天生就是干那个的，哪能跟社会上真正有所作为的大人物相比！？——你今后还是少买有关这些人的促销品吧，早晚会学坏的……”
“哼~！！”
孩子赌气地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睬对方的教训。
“行啦行啦，他还小。”爸爸打岔地将话题引了开：
“SUMMY，你还记得奥海姆叔叔吗？”
“…记得呀，去年生日party送给我ZERO盔甲的就是他吧？”
“=口= ……”
“唉~~~！”这下，连Ted先生也叹气了：
“ZERO、ZERO，你就知道要这种暴力玩具——人家本来是想赠给你一对可爱的金花鼠的。”
“我不喜欢嘛！”任性的SUMMY反驳：
“第一次非正规战争里的那只地鼠（盔甲犰狳）连X三招都没捱过就挂掉了，太弱太弱！我不要！！”
“真把你给惯坏了！”尴尬的父母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皿<…总之！现在咱们要去的就是奥海姆叔叔生前开的宠物店——一会儿，千万要记得说话要礼貌！”
“哦~~”男孩随随便便地搪塞着。
轿车外，烦冗的长篇演讲仍在继续：
“…最终的胜利！必将——归属于——人类！！”
第2大街曾经是这座城市里最热闹、繁华的商业街之一。
此地一度高楼林立，人头攒涌。每天，数以百计的人流进出于该处世界顶级规模的商厦、酒店、宾馆、舞厅等高档娱乐场所，享受着精彩无比的生活内容；在他们当中，有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还有——半机器人。
在那个短暂的、社会局势如天堂般安定的年代，《半机器人人权法案》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通过了政府的预案审批；世人们纷纷伸出双臂，以自己最宽容、友善的面孔来接纳他们新的「同伴」。半机器人与人类，在那股空前融洽的合作氛围中，共同工作与劳动，创造出了史无前例的丰硕社会价值！……使用一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的话——昔日的第2大街，就是人们脑海中一场真实存在过的美梦。也许，比美梦更值得你去回味。
……然而所有的一切，均伴着「故障者」、「非正规战争」这些名词的诞生而改变了。
哺乳类动物属性的人类意识了到那些钢铁身躯的伙伴对自己存在的威胁；尽管口里不说——他们开始逐渐堤防“它们”，疏远“它们”，诅咒“它们”，甚至在暗地里，报复“它们”……由于这一地区稠密的半机器人人口，大批大批心怀恐惧的人类市民、商人以及政客离开第2大街，举家迁往了“更加安全”的人类适居地；很快，那些追逐利润的大型商城、康乐宫也跟风一般随之消失了。现在遗留在这里的，仅仅是几家带有着怀旧色彩的迷你酒吧间、咖啡馆之类的小店铺，以及…… ……一些依然同半机器人保持着友善关系的老年人类住户。
——无论人或者物，都已是属于那个黄金色旧世代的古董级产品了。
曾经归属于奥海姆先生名下的那家宠物商店，正坐落在这里的“№182”商埠位置上。
Ted家的车子正对着绿白漆染的店门口停下。二层结构的平顶建筑中，一个店员打扮的人随即迎接出来；待Ted先生下车站稳，她便抱以热情饱满的一鞠躬：
“哈咿！奥海姆宠物店——能为您们效劳些什么吗？”
“！ 你……”
SUMMY发现刚刚离开交通工具的父亲一下被那位衣冠楚楚的年轻女孩吸引住了：来人穿着一身整齐的工作套装——经过仔细料理、上下烫熨得没有一个褶子的白衬衫干净得发亮，衣领上系根金黄色的丝带，搭配起衣服主人那翠绿的头发真显得十分好看；一条做工考究的叠绫花格裙子穿在她腰上，裙边点缀的数支叮当作响的银铃铛伴随身体的运动而摇曳着；更惹人注意的，便是她脚上那双雪白雪白的高筒袜了，蓬松、柔软的面料以精致的棉丝手工织成，正是现今流行的风格，松松垮垮的长袜身自下一直包裹到膝关节处，正好将女孩随和的性格体现无遗。
“你……你是…”
仔细打量过后，Ted先生礼貌地向对方咨询道：“请问你是奥海姆的那个孙女——泰莎·奥海姆小姐吧？”
面对陌生顾客的提问，“女店员”碧蓝色的眼睛先是有些惊讶的神色，随后恍然：
“呃、噢~~！这么说您、您认识我祖父他老人家喽？”
“是的。我叫泰德，这是我的家人；我曾经也住在这条街上，与奥海姆先生是邻居——也作了长达十年的挚友。”
“哎呀！”女孩不禁喜形于色：
“那个~~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失礼了！……请~~~快请店里坐吧！”
SUMMY的父亲友好地摇手表示没有关系，携儿子下了车来的Ted夫人也对泰莎抱以温柔的微笑。
……
“SUMMY，你就在奥海姆先生…噢不，现在应该是泰莎小姐的店里转转吧，我和你母亲与她聊聊天。”
得到父亲的许可，早就坐不住了的男孩放下手中盛满凉茶的瓷杯，腾地从椅子上一蹦老高：
“好的！！……我可以去逗那些笼子里的动物玩吗？”
“当然行啦~~后面的那些小兔子、小狗都很可爱的~”主人家的回答令SUMMY还算满意——假若连这个请求都不被允许，空待在店里坐着可真要把他无聊死了。
“哦不，泰莎，你可不了解这孩子有多淘气……”母亲提醒店主姑娘，同时再次嘱咐自己的孩子道：
“记得，SUMMY——别在人家里胡闹。”
“没关系，倒是屋子还很乱，让您的家人见笑啦~~~”泰莎小姐反而有一些不好意思。
于是，SUMMY踩着红木做成的地板离开客厅，穿过新粉刷的走廊，径直奔宠物店的后堂去了；
大人们的谈话声渐渐变小，越来越小——
“我们刚听到消息时都吃了一惊……奥海姆先生怎么去世得如此突然呀？”
“……是因为‘改造军团’。战争时，一艘他们的战舰轰炸这里——当时受伤的人太多，我没能找到祖父，结果就……呜……”
“噢对不起，泰莎！你现在这么忙、我们还令你难过……”
“没、没什么……战争刚结束，店中还没有生意，我一个人就足够应付啦～”
“唉！归根到底，都要怪发动这场暴乱的‘改造军团’——听说至今仍有漏网的顽抗分子没被抓获呢…”
“是……”
……
SUMMY可不管什么“改造军团”不“改造军团”，在他心中的《半机器人名人辞典》里只有“ZERO”与“X”这两个名字而已；所以他加快了自己前行的速度，大步迈进“奥海姆宠物店”的动物寄存室。
！
SUMMY不由得一惊。后堂内的景象与他刚才所在的前厅迥然不同……没有粉刷，没有红木地板，没有椅子，甚至没有任何一件起码的房间摆设；映入他眼帘的，是破败的残垣断壁，倾斜得不成样子的廊柱，七零八落地丢放着的打扫工具，以及地上足足半米厚的石渣——满目疮痍。
他这才记起泰莎小姐说得一点没错，这里的确曾经遭受过轰炸。
小心翼翼地踏过那些渣土瓦砾时，SUMMY心中想象着空袭当日第2大街的恐怖情景；仍在飞扬的浓厚尘埃模糊了空间，碎末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令他感到气氛甚是恐怖，仿佛自己也身临其境，听到了那时人们发出啜泣与叹息的声音。心中，不觉对经历过这场灾难的泰莎小姐产生出一点莫名的敬意。
“汪！”
小狗的叫声！？
——可不是，这一个，那一个……每处相对平坦的石面上，都端正地摆放着一米见方的小铁笼；宠物店的猫猴鼠兔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有几只不知什么品种的小狗还扒着栅栏在冲他摇爪子。
虽然平时SUMMY对动物并不怀抱多大兴趣，但此刻眼瞅着它们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免动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
……这些动物是幸运的。看到它们，SUMMY只认为好玩，殊不知自己眼前的每一个活物都是第四次非正规战争大难不死的见证者，它们所经历过的痛苦，是像SUMMY与其父母这样的人从未经历过的。
近了，更近了。
正当SUMMY就要触摸到最近的宠物笼时，他的手臂却戛然停止了运动。
因为，一样怪异的东西，此刻进入了SUMMY的视线，
——那是样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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