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ok%!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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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件了吧?」 3,I >.3
「嗯,这里确实有……七十件。多谢惠顾。」 b.q"s6u
「不,我们才要谢谢你呢。只有罗伦斯先生你愿意到这深山里来,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ju
「不过,我也因此拿到上等的皮草啊,我会再来的。」 +WN>9V0H
结束一如往常的对话,离开深山里的村落已过了五个小时。太阳升起后就立刻动身,下山来到这片草原时已过了中午。 [.xk
这天的天气晴朗,没有半点风,是个适合坐在马车上,悠哉横越草原的日子。因为这阵子的天气寒冷,原以为冬天就快到了,现在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Pl&`&N;
成为自力更生的旅行商人,只身行商至今已有七个年头,今年二十五岁的罗伦斯坐在马车驾座上,泰然自若地打着呵欠。 =v$s+`cP
这里几乎没有高大的草木会阻碍视线,眼前景色一望无际,也因此可以看清远方的景象。在视野最远处,可看到一所几年前建盖好的修道院。 YzW7;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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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有某地方的贵族子弟成了他们的修道士吧,尽管在如此偏僻荒远的土地上,但这所修道院不仅是一栋优良的石造建筑物,甚至还使用了铁制门窗,令人难以置信。记得没错的话,修道院里应该有二十多位修道士,另外还有将近同样人数的男仆为他们打点生活。 "UGj4^1f
修道院刚开始建盖时,罗伦斯以为可以招揽到新顾客而满怀期待。可惜修道院似乎不跟民间商人往来,而是以独自的通路调度物资,罗伦斯的期望因而落空。 r5fkt>HZ
虽然期望是落了空,但是修道士的生活并不奢侈,他们甚至会下田耕作,就算做成了生意,可能也没有太多利益可图。不仅如此,或许还有可能被迫捐款,或者被倒债。 3H#/u! W
单纯就买卖的对象来说,修道士比盗贼还要恶劣。不过,只要能够和他们做生意,对商人来说还是有好处。 IPi<sE
因为这个缘故,罗伦斯还是恋恋不舍地望着修道院但是他突然眯起眼睛。 ugCS &
修道院那头,有人正朝向这边挥手。 GtJ*&=(
「怎么回事?」 $1zeY6O
那人看起来不像男仆,因为男仆身上穿的应该是肮脏的深褐色工作服,而正在挥手的人穿着看似灰色的衣服。虽然要特地走到那头有些麻烦,但就这么漠视的话,恐怕会造成日后的困扰。 'O2#1SWe
罗伦斯不得已,只好把马车转向修道院的方向。 XW_xNkpL5c
马车转向后,原本挥着手的人可能是发现罗伦斯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便停止挥手,但也没有走向罗伦斯的意思,看来,他要等罗伦斯自己走到修道院。教会相关人士的态度傲慢已是司空见惯的事,罗伦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8t:h
不过,在缓缓靠近修道院,清楚看见那人的身影后,罗伦斯不禁发出声音说: 9$V_=Bo
「……骑士?」 9^#gVTGXv
起初罗伦斯心想:骑士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但靠近后他发现确实是名骑士,原来看起来灰灰的衣服是银色的盔甲。 124L3AG
「你是什么人?」 ec4%Wk2
骑士在罗伦斯到了两人要交谈还稍嫌远的距离时,便如此大喊。那语气仿佛自己不用报上名每个人也该认得他似的。 S{i@=:
「我是旅行商人罗伦斯,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bSR+yr'?
修道院已近在眼前,往南方延伸的田地里,正在耕作的男仆寥寥可数。 J:Y|O-S!
罗伦斯发现骑士不止一名,还有一名骑士站在修道院另一头,说不定骑士们是在站岗巡视。 emY5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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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商人?你来的方向应该没有任何城镇。」 -s%-*K+,W
骑士骄傲地挺起刻有红色十字架的银制胸甲,态度蛮横地说道。 WfT)CIKs
然而,骑士直接套在肩上的大衣同样是灰色,这代表他只是一名下级骑士。短短的金发似乎刚剃不久,体格也看不出身经百战的样子。或许是刚刚成为骑士,所以显得趾高气扬。面对这种人,必须从容应付,免得他们一下子就得意忘形。 iSz@E&[X
罗伦斯没有马上回答,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皮袋,缓缓解开绑住袋口的绳子,袋子里装着蜂蜜 m2q;^o:J
糖。罗伦斯拿出一颗放入口中,再把整袋蜂蜜糖递给骑士。 ;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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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来一颗?」 3k*:B~1
「呃……」 U"y'Kd
虽然骑士瞬间露出迟疑的神情,但终究敌不过糖果的诱惑。 dN\P&"`
不过,身为骑士的自尊,让他从点头到伸手取糖花了不少时间。 |+xtFe
「从这里往东边山头走上约半天的时间,就可以看到一座小村落。我是到那里卖盐回来的。」 6(^Upk=59
「原来如此。我看你车上还有货,是盐吗?」 )):22}I#
「不,这些是皮草。您瞧。」 dF11Rj,~ 8
罗伦斯一边说,一边转向货台掀开覆盖的麻布。那是非常漂亮的貂皮?如果以眼前这位骑士的薪水来看,相信貂皮的价值比他的年薪还要高。 ^x"c 0R^
「喔,那这是什么?」 Rk jKIa
「啊,这是山里的村民给我的麦子。」 P,;b'-5C
成束的麦子就放在貂皮堆旁边,那是罗伦斯前去卖盐的村落所种植的麦子。那里的麦子不但耐寒,也不容易被虫咬。去年西北方受到严重的寒害,罗伦斯打算把麦子拿到西北方去卖。 %>9+1lUhV
「嗯。好了,你可以走了?」 -C-OG}XjI
自己把人叫来,现在又想随便打发我,如果乖乖说「是」的话,就不配当商人了。罗伦斯边有意无意地把玩刚刚的皮袋,一边转回骑士的方向。 @W\4UX3dK
「发生什么事了吗?平常在这里应该见不到骑士吧?」 ddq 1NW
年轻骑士可能是因为被询问而感到不悦,稍稍皱起眉头,再看看罗伦斯手中的皮袋,眉头皱的更深了。 l&??2VO/t
看来骑士似乎是上钩了。罗伦斯解开绳子,拿出一颗蜂蜜糖递给骑士, ,C,e/>+My
「嗯……真好吃,我得好好答谢你才行。」 '=,rb
骑士喜欢讲道理。罗伦斯露出营业用笑容,表现出非常感谢的模样,向骑士鞠躬, M|5]#2J_2
「听说最近,这一带会有异教徒祭典,所以我们才受命在这里防卫。你知道什么消息吗?」 ^Ii \vk
这时,如果表现出失望的表情,那么演技就太差了?罗伦斯假装想了好一会儿后,回答说「我不知道耶。」事实上,罗伦斯是在撒谎,不过骑士说的话也不甚正确,所以他不得不扯谎。 5 (21gW9
「他们果然想在背地里偷偷举办祭典,异教徒真是一群胆小鬼。」 4 ^~zN"6]
虽然骑士完全猜想错误的发言听来好笑,但罗伦斯当然没有予以指正,他表示赞同骑士说的话后,随即向骑士告辞。 -8Jl4F ,
骑士点点头,再度为蜂蜜糖向罗伦斯道谢。 Z:lB:U'o
可见骑士是真的喜欢吃蜂蜜糖。下级骑士的钱都花费在装备和旅费上。事实上,他们的生活还不如初入门的鞋匠学徒。骑士肯定很久没吃到甜的东西了。 xe gL!
话虽如此,但罗伦斯并不打算再多拿蜂蜜糖分给骑士,毕竟蜂蜜糖并不便宜。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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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教徒祭典……还真会猜啊。」 [zTYiNa
离开修道院一会儿后,罗伦斯喃喃念着骑士说的话,苦笑了一下。 RTgA[O4J
罗伦斯知道骑士在说什么。应该说,只要是这附近的人都会知道吧。 Ns|V7|n]
那根本不是什么异教徒祭典。况且异教徒不是在更北边、就是在更东边的地方出没。 SXo[[ao
这附近所举办的祭典,不过是随处可见,为了庆祝麦田收割、祈祷丰收的祭典罢了,根本不需要特地派驻骑士。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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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附近的祭典比其它地方盛大且特别,所冶Ρ道院的人可能因此特别向城里的教会提出报告。或许是长久以来,这地方从不曾正式纳入教会的版图,所以教会才显得特别敏感。 kV:FJx0xP
再说,教会近来热衷异端(注:指非正统的宗教派别)审判及异教徒改教活动,最近也常听说城里的神学者与自然学者发生言论斗争的消息,民众已渐渐不像从前那样,无条件服从教会。 ;Ma/b= Y
就算城里的居民没有说出口,但相信大家都能够感觉到教会的绝侗Ρυ威严已逐渐消失。事实上,据说因为教皇收到的教会税比预期来得少,而向多国国王请求捐助费用修复大神殿。早在十年前,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8LQ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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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局势,也难怪教会急于设法找回威严。 a j@C0
「不管哪一行的生意都不好做呢。」 ,;cel^.b
罗伦斯苦笑,把蜂蜜糖丢人口中。 e8ULf~I
当罗伦斯来到宽广的麦田时,西边的天空已经泛起比麦穗还要美丽的金黄色。远方鸟儿小小的身影赶着回家,处处传来的青蛙鸣,仿佛在宣告自己即将人眠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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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麦田都已完成收割,应该这几天就会举办祭典。快的话,或许后天就会举办了。 T7lj39pJq
在罗伦斯眼前延伸开来的这片麦田,是这个区域中以高收割量而自豪的帕斯罗村麦田。收割量越高,村民的生活也就越富裕。再加上管理这一带的亚伦多伯爵是个附近无人不知的怪人,他身为贵族却喜欢下田耕作,因此自然愿意赞助祭典,每年都会在祭典上饮酒欢唱,好不热闹。 o(d_uJOB
然而,罗伦斯从未曾参加过他们的祭典。很遗憾,外人是不允许参加的。 zJuRth)(,
「嗨!辛苦了。」 +)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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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斯朝正在帕斯罗村的麦田一角把麦子往马车上堆的农夫打招呼。马车上的麦穗十分饱满,看来可以让购买麦子期货的人们松一口气吧。 ua$k^m7m5
「喔?」 ;Up'~BP(
「请问叶勒在哪里啊?」 3:~l2KIP4
「喔!叶勒在那儿。有没有看到很多人聚集在那边?他就在那块麦田里。叶勒今年都雇用年轻人来种田,因为他们比较不得要领,今年应该是他们田里的某个人会是『赫萝』吧?」 y@kcXlY
农夫晒得黝黑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那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商人脸上,只有没心机的人才会露出的笑容。 ~ACP%QM=
罗伦斯以营业用笑容向农夫答谢后,驾着马车朝叶勒的方向前去? #7~tL23}]
如农夫所说,确实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人人都朝麦田中央叫喊着? I*:qGr+ WJ
他们对进行最后工作的人叫喊。不过,他们并非在斥骂工作延迟。斥骂本身其实已是祭典的活动之一。 !M]%8NTt2
罗伦斯悠哉地慢慢靠近,终于听见了他们叫喊的内容。 Ck3QrfM
「有狼喔!有狼!」 ?zhI=1ED%
「快看!狼就躺在那边!」 3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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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是谁?最后会是谁抓到狼呢?」 ])QO%
人人脸上展露像是喝了酒似的爽朗笑容,高声叫喊着。就算罗伦斯在人墙后方停下马车,也完全没有人发现他。 )+w/\~@
狼是丰收之神的化身。据村民所说,丰收之神就藏在最后割下的麦子里,传说丰收之神会跑进割下最后一束麦子的人体内。 WpJD=C%
「最后一束了!」 B3cf] S%
「小心不要割过头!」 AFINm%\/0
「太贪心的话,会让赫萝逃跑喔!」 W7TXI~7
「是谁?是谁?是谁抓到狼呢?」 $h,&b<-
「是叶勒!叶勒!叶勒!」 ;-9zMbte:
罗伦斯从马车上走下,探头往人墙的另一边望去,正好看见叶勒抓住最后一束麦子。叶勒沾满泥土和汗水的黑脸露出苦笑,他一口气割下麦子后,举高整束麦子,朝着天空大喊: 8!uL-_ Bn
「嗷呜~~~~~~~」 zr3q>]oma
「赫萝!赫萝!赫萝!」 S)\JWXi~:J
「狼赫萝出现了!狼赫萝出现了!」 @[5_C?2
「抓住它!快抓住!」 $#G6m`V
「别让它逃走了!快追!」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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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勒突然跑了出去,刚刚不停叫喊的男子们紧追在后, O$"bd~X
被追赶的丰收之神会附在人类身上,企图逃跑到其它地方。所以大家必须抓住丰收之神,好让它未来一年继续留在这块麦田里。 !v-w6WG"
事实上,没人知道丰收之神到底存不存在,不过,这个习俗已经在这块土地延续很久了。 |C$:]MZx
罗伦斯是跑遍各地的旅行商人,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教会的教诲。不过,说起帽Ρε或信仰的程度,可是在农夫们之上,毕竟在他辛苦翻越山头,好不容易来到城镇时,却发现商品价炉暴跌的事情屡见不鲜。也难怪他会变得帽Ρε或执着于信仰了。 4V228>9w
因此,对于热忱信徒或教会相关人士特别关注的这些仪式,罗伦斯一点也不在意。 (0OSGG9
不过,由于叶勒成为赫萝这件事,倒是让罗伦斯感到有些困扰,这么一来,在祭典结束以前,叶勒会被关在有准备佳肴的谷仓里整整一个星期,根本没法与他说话。 oN[Fz a>
「算了」 95$pG/o
罗伦斯叹了口气,坐回马车,朝村长的住处前去。 6^]`-4*W
罗伦斯原本打算跟叶勒聊聊修道院发生的事 顺便与他小酌几杆,但是如果不赶紧把堆在货台上的貂皮变卖成现金,就来不及支付在其它地方采买商品的贷款。再加上罗伦斯想要早些卖掉从深山村落带下山的麦子,所以他不能一直等到祭典结束。 @Xq&t}*8
罗伦斯向忙着指挥祭典准备工作的村长,简单说明中午发生的事情后,推辞村长要他留下来过夜的邀请、离开村落, 5 Q6{(q|M
从前、当现在的伯爵还没来到这块领土以前,高额的税金使得这里的麦子价格高涨。在市场上变得不受欢迎。那时罗伦所曾买下这里的麦子,靠着微薄的利润勤恳地销售。罗伦斯这么做并非为了施舍恩惠给这里的居民 单纯只是因为他没有雄厚的资金,能够与其它商人竞争购买便宜又受欢迎的麦子:因为当时的事 叶勒至今仍然对罗伦斯抱着感恩之心,叶勒是当时村里负责交涉价格的人。 MK-a$~<
虽然不能和叶勒喝上几杯十分遗憾。但不管怎样,只要赫萝一出现,没多久村民就会赶走外人,好让祭典进入最高潮。即使留下来过夜,也只舍落得赶赶走的命运,这股疏远感,着着实实让独自坐在马车上的罗伦斯 心里觉得阵阵寂寞。 h9<mThvgn
罗伦斯咬着村民送他的蔬菜,往西方出发。与刚完成田里的工作开心地朝村落赶去的农夫们擦肩而过。 nszpG1U:
罗伦斯再度踏上一个人的旅途。不禁羡慕起那些有同伴的农夫们。 g,n-s+
今年满二十五岁的罗伦斯是一名旅行商人,他在十二岁时开始跟随旅行商人亲戚学习,到了十八岁便自立门户,身为一名旅行商人,罗伦斯还有很多不曾去过的地方,对他来说,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考验。 ^e aRgNz
罗伦斯也有着旅行商人都会怀抱的美梦,那就是在累积积蓄后、在某个城镇拥有一间商店,然而,距离美梦成真的那 天依旧遥远。如果能够碰上什么好机会,要实现美梦或许不难。可惜那样的好机会都被其他商人用钱买走了。 ~+pg^en
况且罗伦斯还常因为别人拖欠货款,而必须载着堆满马车的货物四处奔走,就算发现好机会,恐怕也没有余力去抓住。对旅行商人来说,好机会就像高挂夜空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S_T {L
罗伦斯抬头仰望天空,对皎洁的满月叹气。罗伦斯虽然有察觉自己近来叹气的次数增多,但不知道这是自己为了生存而过度打拚所产生的反弹,还是因为生意比较上轨道,所以最近老是思考到未来的事造成的。 $ DDSN
以往罗伦斯的脑袋里,想得尽是应收款项的债权及付款期限,他总是拚命想尽早赶到下一个城镇。那时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的事情,现在却经常浮现在脑海里。 } g3HoFC
具体来说,罗伦斯在想一路上所认识的人们。 /FP ~jV!z
每次行商都会前往的城镇所混熟的商人们,或是采买地区熟识的村民们、还有因大雪困住而久留旅馆时喜欢上的女子等等。 tp1KP/2w[
也就是说,罗伦斯希望有人陪伴的感觉增强了。 (XbMrPKG
对于整年都一个人在马车上度过的旅行商人来说,希望有人陪伴的毛病可算是一种职业病。 FylWbQU9
但罗伦斯是到了最近,才开始有这样的感觉。在这之前,罗伦斯总是夸口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aQ!9#d_D
然而,孤单一个人和马儿相处好几天下来,甚至会觉得要是马儿能说话该有多好? 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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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旅行商人之间的谈话中,时有耳闻马儿变成人类的故事。罗伦斯起初听到时会觉得无稽而大笑不已,但是到了最近,他不自觉地开始相信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 X"hOHx5P
有些贩马商的老板看见年轻的旅行商人前来买马时,甚至会认真建议客人选择母马,以免马儿变成人类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y3={NB+
虽然罗伦斯也曾被如此推销过,但他当然不予理会,买了强壮有力的公马。 `d}W;&c
那匹公马正是现在依旧精神奕奕为罗伦斯卖力的马儿。每当罗伦斯陷入希望有人陪伴的思绪里时,总会不禁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母马。 %;pD8WgJA
不过,话又说回来,马儿迎接的每一天,都是被迫搬运沉重的货物?就算马儿当真变成人类,也实在不觉得马儿会像经常听到的故事般,和旅行商人饲主坠人情网,或利用神奇的力量为主人招来好运,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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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顶多会要求休息和薪水吧! j<l#qho{h
一想到这里,不禁觉得马儿还是马儿就好的人类还真是自私呢。罗伦斯苦笑,像是受不了自己似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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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来到河边,罗伦斯决定今天就露宿在这附近。尽管满月的光线把路面照得明亮,但不能保证不会掉进河里。万一不小心掉进河里,那可不是一句「糟糕」就能解决的事。罗伦斯可能因此没命,无论如何都得避免这种事发生。 U OR 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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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斯拉紧缰绳,示意马儿停下。这时马儿似乎也察觉到总算可冶Ρ息,它在原地踏了两三步后,叹息似地甩甩头。 !y>lOw})Q
罗伦斯先把吃剩的蔬菜喂给马儿吃,再用货台上的水桶取了河水放在马儿面前。瞧见马儿啪唰啪唰喝水的满足模样,罗伦斯也跟着喝了村民给他的水。 E/wQ+rv
比起喝水,罗伦斯其实更想喝酒。不过,在没有谈话对象之下喝酒只是徒增寂寞罢了。说不定还会一个不注意喝个烂醉,所以罗伦斯决定早早就寝。 ,_.@l+BM.
因为来到这里的途中吃了点蔬菜,肚子不饿也不饱。罗伦斯只咬了一块肉干,便爬上货台? B#HnPUUK
平常睡觉时,罗伦斯都是拿覆盖货台的麻布当棉被。不过难得今天有貂皮,当然没道理不睡在貂皮上面。虽然罗伦斯也觉得貂皮的动物腥味难闻,但总比挨冻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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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斯因为担心在钻进貂皮被窝之前压坏麦苗,于是他掀开麻布准备把麦苗搬开。 u;+%Qh
掀开麻布的那一刻,罗伦斯之所以没有叫出声,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光景太教人难以置信了。 ?G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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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人捷足先登。 c&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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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tk`: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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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喊出声。他心想自己可能单纯只是受到惊吓,也或许是过度寂寞而产生幻觉。 6-*~t8
然而,不管他用力甩头还是搓揉眼睛,捷足先登的女孩依旧在眼前。 457fT |
有着美丽脸孔的女孩睡得香甜的模样,让人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9nng}em>.
「喂!我说你啊!」 @DfkGm[%
尽管不忍心,罗伦斯还是打起精神开口说道。罗伦斯非得搞清楚女孩睡在他的马车上有什么企图。对方说不定是从村落离家出走的女孩,罗伦斯可不想牵涉上麻烦事。 vQ:x%=]
「……嗯唔?」 "C:rTIH
随着罗伦斯的声音,女孩闭着双眼?慢了半拍做出反应,她的声音听来显得毫无防备。对于只光顾过城里妓院的旅行商人来说,那是会让他们感到昏眩的甜美声音。 #joF{M{
而且,在月光笼罩下裹着貂皮睡觉的女孩,看起来虽然年轻,却富有惊人的魅力。 }': EJ~H
罗伦斯不自觉地咽下口水,不过这反倒让他立刻冷静下来。 /{fZH,!L
倘若如此美丽的女孩是名风尘女子,要是随随便便碰了她,还不知道会被勒索多少钱呢?只要牵扯到钱,那比在教会祈祷更能让自己冷静?罗伦斯一下子就恢复平常心,他开口说: F3r S6_
「喂!起床啊!你在我的马车上做什么?」 W$z#ssr
然而,女孩却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 ?@Z7O.u
看着丝毫不想起床的女孩,怒气难抑的罗伦斯抓住支撑女孩头部的貂皮,用力一拉。女孩的头部顿时失去支撑,掉进貂皮缝里,这时总算听见女孩显得不悦的声音。 <KHv|)ak
罗伦斯打算继续说话,却整个人僵住了?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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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头上竟然有着像小狗的耳朵。 _, \y2&KT
「嗯……啊……」 (g%JK3
看女孩总算是醒了过来,罗伦斯打起精神,提足丹田之力开口说: <)_:NRjBF&
「喂!你擅自坐上别人的马车,想干什么?」 X!U]`Qh
罗伦斯是只身行走各地的商人,已经有过不只一、两次被无赖或盗贼包围的经验。他相信自己的胆识和魄力都比一般人高。虽然头上有着人类不可能有的动物耳朵,但面对区区一名女孩,不足以让罗伦斯感到害怕。 _wm~}_Q
然而,尽管女孩没有回答罗伦斯,罗伦斯却没再继续发问。 $!3gN%
那是因为缓缓站起身子的赤裸女孩美丽得让人发不出声音来。 gXq!a|eH
货台上,被月光照射的毛发如丝绸般滑溜,就像一件高质感的斗篷垂在背上。从颈部到锁骨,并向下延伸到肩膀的线条,犹如绝代艺术家所雕刻的圣母雕像般美丽,手腕则仿佛冰雕品般光滑细致? &e%{k@
完美如无机物质的美丽身躯中间,露出一对不算大的乳房,散发着一股奇妙的动物腥味,教人不寒而栗的魅力中蕴含着温暖。 t*o7,
然而,如此引人垂涎的光景,却霎时转为令人双眉紧蹙的诡异模样。 E=;BI">.
女孩缓缓张开嘴巴,闭起双眼朝天空发出长嚎声“ Xy[}G p
「嗷呜~~~~~~~~~~」 Z -pyFK\
莫大的恐惧袭上罗伦斯心头,仿佛突来的冷风「唰唰唰唰唰」窜人身体般。 :6 Uk)
长嚎是狼群或狗儿呼唤同伴,准备攻击人类的前奏曲。 !(B_EM
罗伦斯惊觉那不像叶勒发出的模仿狼嚎声,而是真正的狼嚎。他吓得掉落口中的肉干也因惊吓而跳了起来? 536^PcJlN
然后才猛然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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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在月光下的女孩身影,女孩头上的耳朵。 lP}o[Rd
「……呼,真是好月色,有没有酒啊?」 :0nK`$'
女孩把狼嚎余音慢慢收回闭起的口中,压低下颚微笑着说。女孩的声音让罗伦斯回过神来。 p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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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看到的既不是狼,也不是狗,只是有着类似它们耳朵的美丽女孩。 AiY|O S3R
「没有。话说你究竟是谁?为何在我的马车上睡觉?该不会是因为不想被卖到城里,所以逃了出来吧?」 ~J%R-{U9
罗伦斯试图努力表现得咄咄逼人,然而女孩却全然不为所动。 a;56k
「搞什么,没酒啊。那食物……哦哟,真浪费。」 u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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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懒洋洋地说着,皱起小鼻子嗅了嗅,似乎发现刚刚罗伦斯咬在口中的肉干,她拣起掉落在货台上的肉干往嘴里放。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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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孩咬肉干的时候,罗伦斯没漏看女孩嘴唇内侧的两根锐利尖牙。 B1y<.1k
「你该不会是被恶魔附身的妖怪吧。」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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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斯一边说,一边把手摸向绑在腰际的短剑上? M]J[6EW
因为货币价值的变动太大,所以旅行商人会把赚来的钱换成物品携带在身,银短剑就是此类物品之一。银是属于神的金属,能够打倒所有妖魔鬼怪。 .KFA218h*x
听见罗伦斯说的话,女孩先是愣住,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l!\1,J:}Z
「哈哈哈哈哈,咱是恶魔?」 I_:t}3s
女孩口中的肉干都快掉下来了,她咧嘴大笑的模样可爱得教人有些招架不住。两根锐利的尖牙在此刻反而显得迷人。 uPFRh~ (b
然而,正因为女孩的模样迷人,所以感觉像被取笑似地令人生气。 NU|qX {-
「喂!有什么好笑的?」 K1;zMh
「当然好笑啊,咱还是第一次被说是恶魔呢?」 J=@hk@Nq#
女孩一边继续笑,一边捡起掉落的肉干再咬了口。她果然有着锐利尖牙,接着看看她的耳朵,可以知道这女孩绝对不是正常人类。 !-KCFMvT
「你是谁?」 HvAE,0N
「汝问咱?」 2y^Uk,g
「除了你还有谁!」 H9sZR>(^
「那匹马啊。」 $b4*/vMr
「……」 P\.WXe#j
罗伦斯拔出短剑 'n>K^rA
「你到底是谁?」 ?x:m;z/
这时女孩总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眯起带点红色的琥珀色眼睛。 _i-\mR_~
「胆敢拿剑指着咱,真是不懂礼貌。」 !)NYW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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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j -#E?&2
「嗯?对喔,咱逃跑成功了。抱歉抱歉,咱都给忘了?」 0xN!DvCg>.
女孩说完后,露出开心的笑容。那笑脸天真无邪,可爱极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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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斯并非被笑容收买,他只是觉得拿短剑指着女孩不该是男子汉所为 lrCm9Oy
「咱的名字是赫萝,好久没有以这种模样出现了。嗯,还不赖呢。」 AeN 3<|RN
女孩一边说,一边打量自己。罗伦斯虽然没听懂女孩后面说的话,不过,前面的内容却令他相当在意? W5pn;u- sz
「赫萝?」 s5Pq$<
「嗯,赫萝,好名字哏?」 b([:,T7
罗伦斯行遍各地,只在一个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o`sf-8x
就是刚刚去过的帕斯罗村的丰收之神。 1JIG+ZN md
「真巧,我也认识一个叫做赫萝的人。」 }|AX_=a
这女孩好大胆,竟敢冒充神的名字。不过,这也表示女孩应是帕斯罗村民。说不定她是因为那耳朵及尖牙,而被父母藏在家里养大的。这么一想,就能够理解她刚刚说逃跑成功的意思了。 L?C\Q^0"`G
罗伦斯时有耳闻这种不正常的小孩出生的事。人们会说这些小孩被恶魔附身,出生时有恶魔或妖精附在他们身上。如果他们被教会发现的话,很可能被冠上崇拜恶魔的罪名,整个家族都会毫不留情地处以火刑。因此,这样不正常的小孩不是被丢弃在山里,就是一辈子躲在家里。 |Es0[cU
罗伦斯是第一次遇见恶魔附身者,他还以为恶魔附身者会是丑陋至极的妖怪,然而,就女孩的外型看来,要说她是女神都不奇怪。 Ny[QT*nV
「哟,汝认识和咱一样叫做赫萝的人?那家伙是哪儿的人啊?」 (viWY
口中不停咀嚼肉干的女孩赫萝,怎么看都不像在骗人。不过,罗伦斯觉得长时间被关在家,使得她深信自己是神也不无可能。 bi+9R-=&
「那是这附近的丰收之神的名字。你是神吗?」 4/b(Y4$,[r
听到罗伦斯这么说,赫萝在月光笼罩下,一瞬间露出困扰的表情,随即又化为笑脸。 J(4g4?
「虽然咱长久以来被尊为神,且被束缚在这块土地上,但咱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神。咱就是咱,咱是赫萝。」 t5%TS:u
罗伦斯推测女孩出生后就一直被关在家里,这么一想,不禁有些怜悯起女孩来了。 TS1pR"6l
「长久是说打从出生开始吗?」 >Q&CgGpW$
「不。」 Dq|GQdZ>o
女孩的回答让罗伦斯感到意外。 %WZ$]M?q
「咱的出生地是在更遥远的北方大地。」 _0w1kqW
「北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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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儿夏季短暂,冬季漫长,是个银白色的世界呢。」 ?'Cb-C_
赫萝突然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她的模样实在不像在说谎。她思念起遥远北方大地的神情如果真是演技的话,那未免也太过自然了。 [9LxhPi
「汝曾去过吗?」 8IeI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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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反问罗伦斯。罗伦斯虽然觉得被反将一军,不过顺着话题继续聊下去的话,就能够马上看出赫萝是否撒谎,还是随口把听来的故事说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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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罗伦斯的行商经验可是远及极北地区。 $Ru&>D#stK
「我去过最北端的地方是亚罗西史托,那是全年吹着暴风雪的恐怖地方。」 qbH%Hx
听到罗伦斯这么说,赫萝微微倾着头想了一下,回答说: U4]30B{;H
「喔,咱没听过?」 X)8e4~(?
罗伦斯原以为女孩会假装知道,没料到她会有令人意外的反应。 X|,["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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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曾去过哪里呢?」 Pv~: gP
「咱去过约伊兹,怎么着?」 )5U!>,fT
罗伦斯回答一声「没事」后,硬是掩饰住内心的动摇。罗伦斯曾听过约伊兹这个地名,不过那是在北方大地的旅馆听来的古老传说里,所出现的地名。 (/-lV&eR
「你是在那里出生的吗?」 v3-5"q!Sq
「没错。不知道约伊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大伙儿过得好不好呢?」 AHq M7+r9
赫萝说罢,稍稍垂了垂肩膀,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空虚,实在不像在演戏。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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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斯根本无法相信女孩说的话。 iZC>)&ax
因为在古老传说中,这个叫做约伊兹的城镇早在六百年前,就被熊怪毁灭了。 lHcA j{6
「你还记得哪些其它地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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