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丈母娘保卫战(2)
和梦中所梦到的李小娜的父母完全相反,她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我的准丈母娘姓齐,是学校图书馆的副馆长,老泰山则是中文系教中国古代文学的教授,确切的说应该是副教授。因为一股子文人的清高桀骜不善钻营,快退休了还没有扶正,实际级别还没有丈母娘高。两人除了这个宝贝闺女之外也没有什么积蓄,就连这套房子都是搭房改最后一班车折合了工龄才买到的。
除了到老泰山家里做苦力之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活动,毕业。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毕业了,整个学校都笼罩在一种淡淡的伤感和不正常的亢奋当中。大四的毕业生成了学校主要的防范对象,生怕这些小祖宗临了了闹出点什么故事来,因为每年毕业的时候都回出那么一两个传奇。可能是第二次毕业的原因,我并没有特别激动和伤感,就好像第一次失恋会痛不欲生而第二次就会轻松度过。就是每天喝酒太多,实际在李晓娜的管理下我喝酒已经少很多了,一次一般不超过十瓶,每个礼拜不超过五次。因为踢球和喝酒的原因,不光我们一届的,甚至下一级下两级的小兄弟也认识不少,在学校里碰到了总是会说,段哥要毕业了,兄弟们给你送送行,于是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惜别一番,痛诉离别之苦,信誓旦旦等到将来多多联系,说到动情处没准儿还洒下几滴英雄泪水。可是也许没两天大家在球场上又见面了,说怎么送来送去送不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心说,还没毕业呐,你想让我上哪儿去?于是乎拉到酒店又是一场十八相送。不过现在甭管喝的再多,第二天一早也得到李小娜家报道,尽管装修已经接近尾声,但是相信装修过房子的朋友都知道,越是收拾活儿越多,没完没了。
这天我和海涛土匪七刚刚来到李晓娜家,跟她妈妈热情打了个招呼,这阵子我跟准丈母娘已经很熟了,尽管有时候她老人家会把我跟海涛搞混了,不过总比刚开始认为我是李小娜找的民工那会儿好多了。
刚忙活没一会儿,苏秦来了。这阵子这小子也是隔三差五的过来点个到。可什么也不干。整天穿的西装笔挺的来回溜达,不干就不干吧,还老指指划划胡说八道。从李小娜对我的态度上他可能也察觉出点什么,总是针对我大放厥词。但是因为准丈母娘对他甚是喜爱,我也只好把火闷在肚子了,暗自运气,心想早晚老子要你好看!
我正在拿着块砂纸打磨墙壁,看见苏秦进来,赶紧上去招呼:
“苏老师来了!吃了吗您!”
这小子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倒是齐阿姨上去拉着他问这问那的,还给他倒水喝,我气得直翻白眼儿,看看李小娜,她冲我耸耸肩吐了吐舌头。我也只好继续干活。
一会儿,苏秦这小子又奔我这儿溜达过来了,看着雪白的墙面说:
“都什么年代了,还刷这么白的墙,土气!现在国外流行的都是后现代主义的装修,越是毛边粗糙的墙壁也时尚,哪儿还有这些啊?“回头对李小娜说”娜娜,回头要是我设计,就给它全弄成粗水泥面儿,多酷!你说对不对!“李小娜给了他一对儿白眼儿,我暗暗喝彩。
齐阿姨一听,忙说:“小苏,那水泥面又粗糙光线还暗,哪儿能行呢?“
苏秦刚要说什么。我赶紧接过话茬儿“阿姨,您甭听苏老师的,那是外国的新潮设计,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弄的,咱老百姓自己住着还就是得这样,您瞧着刮磁的墙面,又干净又亮堂,看着就舒心“
“对对,就是,还是海涛说的对!“齐阿姨连声说
“阿姨,我是段玉“重新表明身份后,我对苏秦说“苏老师,大家都知道你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有学问,国际化。可是这好好的卧室里头您给弄成水泥的合适吗?您当这是电影院儿呐?要讲时尚,我听说现在国外还有些环保主义者住在树上的,要不您也搭一窝棚住住,不过那您可得当心了,回头别让动物园的人看见,否则非给您抓猴山上去不行!”
屋里的人哈哈大笑,连齐阿姨都绷不住笑了,苏秦气得鼓鼓的跟蛤蟆似的,只好溜达到一边儿,开始对门进行评论,因为门上刚刚刷了漆,这厮把鼻子凑上去闻了半天,我溜到他身后冷不丁的问他一句:
“怎么了苏老师,好闻吗?”
苏秦那儿正专心致志的闻呢,给吓了一条,一扭头油漆蹭了一脸。一边拿出手帕使劲擦一边气哼哼的说:
“你怎么回事儿,悄没声儿的跑人家背后,你做贼出身的?“
“做贼?没错,严格的讲我的确是贼,不过是个偷心得贼!“说完还给李小娜抛了个媚眼儿”您跟这儿半天闻什么呢?看这样我要是做贼出身,恐怕您就是在海关缉毒出身的吧!“
“段玉!别胡说!“李小娜笑着制止我
“哼!“苏秦转身对齐阿姨说”阿姨,我刚才闻了一下,这不是无毒环保树脂漆,肯定是会有有毒气体挥发,这对您这些老年人身体不好!很容易引起肺气肿帕金森综合症什么的!“
齐阿姨面露不悦,我赶紧上前:
“哎哎哎~~我说苏老师,您这是怎么说话呢?什么老年人的,我们阿姨是老年人吗?再者说了你是来帮忙还是填堵来了,这好容易搬个新房子,你弄些什么就肺气肿帕金森的,会不会说人话?阿姨,您别听苏老师的,您是老年人?您要是和我们李老师一起上街,那十个人见了八个人得说是姐俩儿,剩下俩一个是盲人另一个就是苏老师这样的。“
齐阿姨这才高兴一点,摸着脸说:“小段,别哄阿姨开心了,老喽!“
“别价,阿姨您要不信,咱一会儿就上街去找人问,谁要不这么说,我大嘴巴抽他!“
说着我狠狠瞪了一眼苏秦,齐阿姨开心的说:
“小孩子别胡说,哪儿跟哪儿就去打人啊?都别说了,快点忙活忙活,中午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拉住齐阿姨的手,看着她没有说话做感动状。
“这孩子,怎么了这是”齐阿姨奇怪的说
“没什么,阿姨,我想起了我妈妈,她年龄和您差不多,也是经常给我做好吃的,可是现在在外面,不能经常吃她老人家做的饭了,看着您我就觉得特别亲切,要不是差着辈分儿,真的想叫您一声妈妈!”我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泫然欲泣。
“好了孩子,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以后只要有空,就到阿姨家里来,虽然没什么好东西吃,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了!”齐阿姨也很感动得样子
“谢谢阿姨!”我低头装抹眼泪,偷偷冲李小娜一笑,李小娜吃惊的张大嘴,冲我伸了伸大拇指。再看海涛土匪七还有苏秦,眼睛瞪得比张飞还大,肯定觉得倪萍阿姨终于有了接班人,今年春节晚会念电报煽情的活儿非我莫属了。
饭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不过准丈母娘的手艺不错,一桌子菜色香味俱佳。老泰山李教授,准确地说是李副教授是个矮矮胖胖的小老头,带着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我心想幸亏我们小娜长得随了丈母娘,要是随她老爸的话我就得娶一小煤气罐回家。从李小娜那里得来的内部情报,李副教授一辈子没怎么得志,平时就是醉心于古代文学研究,尤其喜欢诗词歌赋,喜欢喝酒,但是酒量一般,这对于我制定作战计划起到了极大的帮助。
招呼我们坐下之后,李小娜和苏秦在坐在上首老泰山和准丈母娘的旁边,我和海涛几个在下首相陪。苏秦这小子这会儿满脸得意,真把自己当了正式女婿了,坐在那里左顾右盼志得意满,简直就是水仙不开花,愣充大头蒜。可是每当我俩的视线相交的时候空气里甚至能听到叮叮得声音,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相信苏秦现在已经死了一万余次。
李副教授热情的招呼我们吃饭,并且拿出了两瓶酒来招待我们,我一看吃了一惊,老爷子喝酒的档次还不低,竟然是五十二度的精装五粮液,我连忙说:
“李教授,这样的好酒我们可消受不起,给我们喝了简直是王八吃大麦,糟践东西了!“说到王八的时候我特意的盯了苏秦一眼,这小子冲我翻了翻白眼儿。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李副教授笑眯眯的说“酒这个东西不分贵贱高低,只要有情趣意境,便是淡酒也是饮如甘露,如是与俗人相对,便是醇酒也是如同凉水无异!”
“说得太对了,李教授,一看您就是文人高士,性情中人,既然如此,我等就不再作俗人之态,且陪您痛饮两杯!”
“好,小伙子有豪气,来,满上!”
刚刚准备倒酒,齐阿姨从厨房里出来了,忙对李教授说:
“老李,你怎么教小孩子喝酒,他们还都小呢,我去给他们拿饮料去!你也少喝点!”
“没事儿,少喝一点不要紧的,再说他们马上就毕业了,社会上也少不了的,提前锻炼一下也好!”
“是啊,阿姨,没事儿的,我们不会喝多的!”李小娜也想阻止,我冲他使个眼色,告诉他山人自有妙计,不必担心。
可是给苏秦倒酒的时候,这厮杀死不喝,估计上次被我喝倒在地的阴影还没有散去。无论百般劝说就是不从,不从就不从吧,还对李教授唧唧歪歪。
“叔叔,您尽量还是不要喝白酒吧,这白酒伤身体,我是学这方面的,白酒里面虽然说是纯粮食酿造,可是里面有很多的化学添加成分,其中的主要成分乙醇对眼睛和血压都不好,我那儿有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法国的红酒,度数低,并且对于养生很有好处,到了您这个年纪应当注意身体了!”
“什么红酒?我也曾经喝过,和醋一样,又酸又苦,那有我们的白酒好喝,再说我哪儿就这么大年纪了,我现在还能左牵黄右擎苍,千骑卷平冈呢!”老爷子有些不高兴了,我想也是,这苏秦不知道跟谁学的,见过不会说话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和着没有一句中听。苏秦还想说什么,我赶紧端起杯来深深一闻,然后轻抿了一口,大声赞道:
“好酒!色清香咧,入口甘爽,回味绵长,烈而不冲,淡而不平,果然不愧是十大名酒之首!”
“小伙子,不错啊!”李教授马上来了兴致“懂得不少啊,那你说说十大名酒都有哪些啊?”
“呵呵,叔叔,我一个后生小辈哪儿懂什么,在您这儿班门弄斧了?”
“这有什么,对酒当歌坐而论道,有什么辈分,但讲无妨!”
“那我就献丑了,中国十大名酒是茅台五粮液西风杜康汾酒董酒剑南春泸州老窖古井贡竹叶青不知当否请叔叔指教!”
“哈哈哈哈哈,很对很对,小伙子,说得不错,来干一杯!”老爷子看起来很开心,仰头干了一杯。
“哼,有什么呀,不过是一酒徒而已!”苏秦不屑的来了一句
“呵呵,苏老师,这句酒徒我可担不起“我转对李副教授说”想当年,陈留郦食其助高祖一统天下,建立汉家四百年基业,方敢称自己为高阳酒徒,在下不过是一酒鬼而已,对不对,叔叔?“
“是啊,高阳酒徒,虽自称酒徒可是酒中仙人,不像我等劳碌半生一事无成啊!“老泰山又喝了一杯酒,神情有些黯然
“叔叔,您这就大可不必了,想您也是杏林半生耕耘,著作等身。种桃李遍天下,子弟三千,何谓是一事无成呢!您不过是不屑与哪些小人争斗而已,想当年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南山种菊一醉一陶然,正是和您一样的想法啊!“
“马屁精!“苏秦小声嘀咕一句,我假装没听见,马屁精就马屁精,为了老婆我也豁出去了。
“说得好,小伙子,名利与我如浮云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不如学学李太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哈哈哈!“
“就是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
老爷子兴致很高,我俩一人一句一口一杯,酣畅淋漓,直接把那个国外留学镀了金的海龟给晾在翻个个撂在沙滩上了,更难得的是李小娜和齐阿姨,都没有阻止我们,后来才知道,老爷子自从退休以后,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我跟老爷子喝酒论文诗词唱和,最后是李副教授拉着我的手亲自送出门来,并且威胁我如果以后不经常过来陪他喝酒聊天,就开除我学籍,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连连答应,李小娜看到这样,也很开心,第一次没有因为我喝酒执行李氏家规,反而抱着我一通狂吻,段公子直接就飘飘然欲仙乎了。